“别慌啊玉姐,出啥事了?”我放下塑料食品袋,将最后一口包子咽下。
今天的玉姐和昨日截然不同。
妆没化,脸没洗,头发都是乱糟糟的。
搁以前,这造型怕是连生意都接不到。
玉姐并不知道我在想什么,她将捂在脖子上的手拿了下来。
镜头转去。
我眉头猛地一跳,只见那赫然是两排深深的牙印!
“天齐,我今天一醒来就这样了,咋办啊,你要不给姐纹个钟馗吧?”玉姐泪眼婆娑道。
想了想,又补了一句:“小点的”。
我思考一阵后摇了摇头。
“一旦纹了钟馗,你那孩子就魂飞魄散了,还是送子观音吧。”
每个图案都有其不同的作用。
爷爷说过,要对症下药,切不可胡来。
玉姐点了点头:“可是……可是我之前干那行的,观音菩萨能保佑我吗?”
我不以为然道:“您这不已经回头是岸了吗?”
又劝了半天,玉姐才好不容易止住哭泣。
“那,那行吧。”
我连忙进行准备工作。
我家的手艺比较传统,采用老式手工针头。
颜料也是自己调制,所用到的水,是无根水。
5小时后,送子观音的线条便勾勒好了,颜色得下次再上。
但最重要的一步,却并非上色。
而是在观音眉间,点上一个红点,这叫“白毫”。
白毫一成,术法自成,否则,也就是普通纹身了。
因为朱砂不能溶于水,我拿起一瓶爷爷留下一瓶高度白酒,开始调制朱砂液。
玉姐小心翼翼地问道:“天齐,好了没呀?我,我现在心里慌得很。”
为了让玉姐能够放松,我舍己为人地问道:“心慌?那我帮你揉揉,揉揉就好了。”
“滚,又想占老娘便宜!”
也在这一瞬间,我挑起沾过朱砂液的针头,朝着玉姐背后的观音眉间扎去。
“眉心一点只豪光,白毫婉转五须弥,甘露澄清四大海,送子观音加身来!”
一连12针,送子观音的眉间便留下了完美的“白毫”。
青色的线条上散发出淡淡的金红色光芒,我心中便知道。
成了。
玉姐费力地对着镜子左照照右看看,十分满意。
“天齐,真行啊,纹完之后,我感觉一下子轻松了许多呢。”
“也不看看谁纹的。”
我扔给玉姐一卷保鲜膜,本来想嘱咐她这几天不要洗澡,想想还是算了:“洗澡的时候别沾水啊,拿这个裹上。”
“过两天来上色,就算齐活儿了。”
玉姐美滋滋地说了声谢谢之后继续照镜子,看了半天。
“天齐,这纹身多少钱呀?姐转你。”
“便宜,两万。”
“哦,两万……两万?!”玉姐猛地站起身子。
一个没注意,虚掩在身前的衣服掉了下来。
不看白不看。
“你小子咋这么黑?这么个纹身要两万?”玉姐不紧不慢地穿着衣服。
这是真没拿我当外人。
“姐,这已经是超级无敌亲情价了,搁别人,打底六位数的。”我如实说道。
爷爷的纹身分为三种。
普通纹,没啥说的。
纹阳身,就是我给玉姐纹的这种,可以趋吉避凶,转祸为福,价格自然不低。
最后,便是纹阴身了,这是用于逆天改命的术法,以冤魂厉鬼为颜料。
我长这么大,爷爷只给三个人纹过。
爷爷虽教了我,却不许我用,因为我八字极阴,擅用此术怕不能善终。
但不论怎么说,收两万,实在不高。
玉姐理了理头发:“行吧,行吧,这纹身保证有用哈?”
“没用你来找我。”我眼皮都没抬。
许是效果立竿见影,玉姐心情不错,不轻不重地拍了我一巴掌:“去你的,要是没用老娘就挂了,怎么找——”
话说一半,玉姐“呸呸呸”了起来。
“算了,天齐,谢谢你了啊。”
麻溜地转完钱,玉姐便离开了。
我继续坐在店里玩手机,顺便给爷爷发了一条消息,问他最近怎么样。
老头不会打字,用手机跟对讲机似的。
“喂?喂?没什么事啊,没事啊,你呢,天齐,你呢?”
我把玉姐的事情和他说了,老头用微信给我发了个大拇指,再没回了。
第二天早上,店里又来了一位客人。
虎哥,也是玉姐的丈夫。
虎哥长的浓眉大眼,方脸,很憨厚的面相,但绝对不是好惹的。
早年间也在我们南麻街混迹,开了家“棋牌室”,生意做的有声有色。
三年前,随着玉姐从良,他也金盆洗手,开始在工地上包工程了。
“虎哥好。”我给虎哥递了根烟。
虎哥接过来别再耳朵上,直接开门见山:“天齐,你玉姐出事了。”
我啊了一声,下意识觉得有事。
“虎哥,出啥事了?”
“昨天晚上,我起来上厕所,发现你玉姐不见了,然后你猜怎么着?”
“她居然在厨房里,用水果刀刮自己的后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