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狂奔,莫非男没多久就跑到了小超市门口,这里又是个岔路口,只是这次她却没有太着急,毕竟已经有不少的人家和商店了,他们应该有人看到吴浊的。
并没有多作停留,莫非男就径直走进了小超市,因为这个小超市正对着她来的路,如果有人看到吴浊,那么这个小超市里的人就最有可能了。
“阿姨,你好!”
莫非男虽然心中着急,但还是礼貌地打了声招呼。
那个收银员正在柜台下收拾东西准备回家,听到有人进来了还跟自己打招呼,连忙站直了身子,定眼一看。
只见眼前站着一个十几岁的小姑娘,模样倒是长得不错,只是脸上却是一脸的憔悴,还有着不少的醉意,仔细的闻闻还能到一股白酒的味道。
“不会又是个来买酒的人吧,这年头真是的,十几岁的孩子就开始酗酒了,真不知道他们的父母是怎么管教自己的孩子的,而且还大半夜让他们冒着这么大的雨来买酒,哎!什么时代呀!”
收银员心中不断诽谤到,只是脸上并没有什么异色,和悦地笑道:
“你好!小姑娘,你有什么事吗?你要是买东西要快点哦,因为我们要关门了。”
“不是,我是进来问您一下,有没有看到一个和我差不多大的男孩子经过这里,他应该没有打伞,哦,他穿着的是一身校服。”
“哦,你是找那个男孩子呀,看到过呀!而且他还闯进来买了一瓶酒就跑了,还弄得地上到处都是水,害得我拖了半天的地。”
收银员有些抱怨道。
“那您有没有注意他往哪个方向跑的,离开了多久?”
闻言,莫非男激动又焦急的追问。
“有啊!他往柳林一中的方向跑的,不过也没有跑多久,就十几分钟吧,你现在追过去说不定还能追得上他!哦!对来,他走的时候给我一张五十的,钱有多的,只是我还没找钱他就跑了,既然你们认识我就找给你吧!”
说着便是低头去找零钱去了,虽然她是个普通的世俗妇女,平时还有些爱唠叨,但却从不做昧良心的事。
“你好!找你三十七块五毛。”
收银员职业性地递出手中的零钱,只是眼前哪里还有莫非男的身影,听到收银员告诉她的话,她怎么可能还有心思等收银员找给自己的钱。
“小虫,等着,男姐来了!”
莫非男一溜烟儿地,就消失在了依旧狂风闪电不歇的暴雨里。
看着被暴雨和夜色淹没的只剩下模糊的背影的莫非男,收银员只好无奈地收回了手中的零钱,口中喃喃道:
“真是个奇怪的小姑娘,连钱也不要,还有之前的那个男孩子也是的。但看刚才这小姑娘焦急的表情,连我找零的时间都等不了,应该是发生了什么大事吧。哎!希望她能找到那个男孩子吧,愿他们都平安无事,看他们的样子,还都只是个可怜的孩子呀!”
这收银员阿姨倒是为他们默默地祈祷了起来。
“小虫,你在哪里?小虫,你在哪里呀?”
“小虫,我是男姐啊!小虫,你在哪里?”
莫非男气喘吁吁地边走边喊,从小超市里出来后她就一路狂奔,比刚才跑到小超市那段路的速度还要快上几分。
刚才听到那个收银员阿姨说她和吴浊只不过差了十几分钟的时间,她想自己跑快些应该可以追得上他,其实她和吴浊醒来的时间本来就隔的不多,也就半个小时不到,只是莫非男不知道而已。
虽然莫非男是练过功夫的,体质体能自然要比吴浊强得多,但毕竟她和吴浊一样已经一天一夜没有吃过东西了,而且她还小瞧酒精的作用了,还是一整瓶白酒,能跑这么远,现在还能站得住已经是奇迹了。
此刻,莫非男实在是累了,已经跑不动了,但她还是强撑着自己的意志,咬着牙,一步一步的挪动着已经痛得有些麻木的如同灌了铅的双腿。
“小虫,你在哪里呀?你在哪里呀?快出来呀!我是男姐!……”
莫非男一遍一遍地喊着,她只觉得自己累得连声音也变得微弱和破碎一般,在这暴雨声中根本就传不出去,似乎只有自己能听到一样,但她还是一遍又一遍的喊着。
因为,她希望吴浊能听到,能给自己一些回应,会在迷茫的雨夜里能寻着自己的声音找过来,会突然完好无损地出现在自己的眼前,她知道如果自己不喊的话,他们有可能就错失在这能见度极低的暴雨里,从此擦肩而过。
所以她一遍又一遍地喊着,一次又一次地坚持着,尽管自己已经没有太多的力气来呼唤他,可她依旧坚持着。
忽然,她只觉得意识一阵模糊,脚下一软,差点就晕倒在了地上。
“我不能倒下,我不能,小虫还在等着我!我一定要坚持下去,我一定会找到你的!”
莫非男狠狠地摇了摇头,想让自己变得更清醒一点,此刻,她的体能仿佛已经到了极限,好像随时就要倒下去一样。
“老天!可怜可怜我吧,让我再多撑一会儿,让我找到他吧,求你了,求你了!”
极度虚弱的莫非男此时只能在心里祈求上天能给她一些奇迹,因为她实在是快要撑不住了。
“叱……轰……”
也许,是上苍听到了莫非男诚心的祷告,这时天空突然闪过巨大的闪电,一下子划破了夜空。
而且,这声惊雷也一下子让莫非男原本昏沉的意识清醒了少许,让她疲惫的眼睛陡然睁得圆圆的,眼前模糊的一切被那道闪电照得像白昼一般,突然,十几米外的马路地面上出现了一团黑影,好像是一个人蜷卧在那里,这一刻,她脱口而出,惊叫道:
“那是,那是小虫!一定是他!”
莫非男瞬间就判定那个蜷卧的影子就是吴浊,因为在这样的夜里,这个时刻里,如果那个影子是个人,就一定是吴浊。
现在,莫非男已经经受不起失望了,她的精神和体力已经到了极限了,如果错了,她就真的不知道怎么办了,所以她把一切不能接受的胡思乱想的念头丢得远远的,心里不断地告诉自己那就是吴浊,一定是。
“小虫,小虫!”
莫非男再也顾不得依靠在肩头的雨伞,一把丢在了身后,屏足了一口气跌跌撞撞地跑了过去。
“小虫,小虫!”
待靠近些,莫非男已经可以从微弱的路灯里辨别出那个影子就是一个人,而且还穿着他们学校的校服,紧绷的心弦一下子轻松了不少,忽然脚下一软,跌倒在满是积水的马路上。
“小虫,小虫!”
莫非男连忙挣扎地爬了起来,右腿的膝盖处,在刚才跌倒的时候摔破了,正在流血,片刻就染红了她的裤子,但莫非男根本就没有在意,再次屏足了口气艰难地跑到了吴浊的身边。
心痛的眼泪一下子疯涌而出,莫非男并没有马上扑上去,而是一步一步缓缓地挪动着她沉重的双腿,整个身子轻轻地颤栗了起来,可这不是因为雨夜里淋得透湿的寒冷,也不是因为膝盖处深深的痛楚,而是,而是此刻被泡在积水里吴浊。
虽是昏暗的灯光,却依旧可以清晰地看到吴浊那原本帅气的脸,现在变得异常的惨白,白得可怕,白得像是已经死去了一般,脸上因刚才的剧痛而扭曲的表情,并没有因为他的昏迷而散去,放在额头前的拳头还紧紧地握着。
是的,莫非男在看到吴浊此时痛苦恐怖的样子时,刚才因找到他的点点喜悦,被狠狠地击得粉碎,连同她的心也被打击得四分五裂,她以为,以为吴浊已经死了,已经远远地离她而去。
莫非男缓缓地用颤抖的手指伸向了吴浊的脖子处,在碰触后的片刻,再次嚎啕大哭了起来,而哭声里却充满了无尽的伤心,和一丝如释重负的喜悦。
是的,是喜悦!
因为虽然吴浊的身体已经冰冷得没有半点热气,但从他的脖子处却传来了强有力的跳动,如同跳动的火花,瞬间点燃了莫非男已经碎裂的希望!
“小虫,小虫,快起来!走,男姐带你回家,我再也不会把你弄丢的!我保证!我保证!”
莫非男没有墨迹,擦了擦已经分不清是泪水还是雨水的脸庞,艰难地将吴浊从地上拉起来背在背上。
“走,我们回家!我们回家!”
莫非男温柔地对着背上的吴浊说到,深吸了口气,艰难迈出了第一步,第二步,第三步……
狂风暴雨里,莫非男就这样一步一步地,背着吴浊往家的方向走去,虽然慢,虽然有些摇晃,虽然是那么地佝偻,却很坚定,如此的坚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