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后。。。。

我正在自己的古董铺子里琢磨收货的事，一位衣着古朴的老人突然拜访。

“您好”雅绕的南方口音问候。

“您好”刚烈的北方粗旷回礼。

“小兄弟，能瞧瞧吗？”他笑着问我，并且不断把玩着手里的两颗玉珠，就像滚鸡蛋一样利索。

“当然可以，随便看！”我急忙打了个手势，从兜里掏出一根红何递过去说道：“大爷，有啥不明白的随时招呼！”

“嗯...”

老人接过烟后，点点头开始打量物件。

一般店里来人，我都是有问必答，他们想看就看想走就走，做生意讲究缘分，我不喜欢强求，不像一些店家从客人进门起就问这问那，变着法子推销自己的货。

不过今天这个老头打破了我的规矩，有种让人和他搭话的强烈欲望。因为他的长相和穿扮都十分洋气，手里明晃晃的一对珠子十分扎眼。

懂行的人一眼就能看出那是上好的玛瑙，起码也有二三百年历史。表面光滑柔润，质地温和不说，摩擦起来还发出十分细腻的声音。

前几年在东北，我和老索在一个拍卖会上见过和其相似的珠子，单个20w，一对35w。能把这种东西放在手心里玩儿的，世间不多。我这鸟不拉屎的地方见到更属稀罕。

所以我不敢有丝毫松懈，见他在铺子里绕了几圈后有点气喘吁吁便急忙上去搀扶。他说歇会儿再看吧，自己上了年纪经不起折腾！

“哈哈，人都一样，像我这种穷光蛋都不敢想老了是啥样子”我又递给他一杯水：“指不定哪天走不动了，脚一蹬，布一盖，唢呐班子就得满天蹿。”

“哎，岁月不饶人啊！小伙子，你这话糙理不糙。”老头捋了捋胡子，坐下和我闲聊。

他说山西是好地方，人杰地灵，资源丰富，只可惜没有一群好当官的，搞得社会风气和经济发展上不去。

我叹了一口气，没想到这老头还挺有意思，喜欢聊政治。于是就放下手中的杂活问他：“啥年头大部分当官的不都是给自己谋路路嘛，小老百姓只要不愁吃不愁穿，管他那啥不啥的狗屁经济呢，您说对不对？”

话音刚落，老人脸上的笑容逐渐僵硬。看得出来他有点尴尬，都说和北方人聊天容易往死聊，但是和老实人聊天更容易往死聊。

接着顿了一会儿，他将手中的珠子往桌子上一拍，突然俯下身子，压低声音嘀咕道“你这店里有没有北魏时候的东西？”

额...他说这句话时双眼发光，一直盯着我看，可能是想在这里碰碰运气。

但恐怕要让其失望，我环视了一圈店铺后，不好意思说道：“您要的还真没有，我这林子小没啥猛兽，只有乱蹿的麻雀和斑鸠。北魏的东西，得去大同那边寻找。毕竟人家当时都城在那，就连喂狗的食盆子，说不定也算古董。”

“噢...边上角落里那个装袁大头的黑匣子呢？不是北魏的吗？”老人说话语气硬朗，倒像是我在欺骗他，惹得气氛不愉快的样子。

“黑匣子？”

我顿时懵住了，良久后才恍然大悟，他说的那边放袁大头的黑匣子，确实是北魏年代的，不过成色和质量一般，用等价交换的概念来讲，就是把现在的不锈钢水瓢放个上千年，然后拿出来当作古董一样。

这几年来进过我铺子的人都见过那个黑匣子，但大多都不屑一顾，只瞧别的宝贝，今天这老头倒是奇怪的很。“你对那个黑匣子有兴趣？”我问道，同时下巴都快掉在地下，别说那个黑匣子了，就是上面拖着的袁大头，都比它值钱。

他看出了我的心思，嘿嘿一笑：“就喜欢那个黑匣子，卖不卖？”

我点着一根烟直接挥手拒绝，示意让他有多远滚多远。那个东西最多能值1000块钱，然后还得重请一位镇店之宝，自己脑袋又不是被驴踢了，不犯那个浑。

“哦，那你能告诉我那是哪来的吗？”老人又问，并且眼里充满了期待。

用我多年和人们打交道的经验来看，他怕是真瞄上那个东西了。年轻人还好说，他想买你不卖可以商量，可是上了岁数的人多半和孩子一样，就是磨破脸皮嚎着都得从你手上收走。

但转眼一想这老头十有八九是个有钱主，断然拒绝的话肯定没好处，不如就语言委婉一点“那东西年代久远哩，自打我出生起就在家里摆着了，老爹说是他在五台山的庙里捡的，不过具体情况我也不知道。”

“不知道？”老头充满希望的脸顿时暗淡下来，想问啥却又没张开口，只是低头沉思。

大约过了三分钟的样子，他又突然抬头冲我说了一句：“出个价吧，多少钱都成！”

“多少钱都买？”

他点点头，目光凝重，脸色严肃。

早在上大学的时候，老爹就说让我往后开个古董店，用黑匣子当作镇店之宝，能保佑我张家财源广进。

现在要把我的财路断掉，打死都不干。所以我再次摇头拒绝。

“你想好了？那只是个匣子，我给你五十万，拿去扩大铺子买卖，一步一步做大做强！”顺势，从口袋里掏出银行卡往桌上一拍，成的话，直接拿钱交货。

我愣住了。

因为他直接将50万掏出来属实有点吓人。

在东北，我一背包货真价实的宝贝也就卖了80万，现在一个黑匣子就值这么多钱？而且是压根不起眼的黑匣子。

卖？不卖？

不卖？卖？

50万的钞票在心里来回翻滚，利益和现实不断摧残着我幼小的心灵。

我想这钱虽是个好东西，但如果像我爹娘那样，累了一辈子都没机会享清福，钱再多又能如何呢？

死了拖进棺材？

老话说得好，一把钥匙开一把锁，一码归一码。有些东西不是可以拿金钱衡量的，亲情也一样，那黑匣子算是老爹一辈子送给我唯一有念想的东西。就是说破天，也不能卖。

最后我咬咬牙将银行卡从袖口拿出，递到老头手里边“我这铺子里的东西，包括店铺，你都可以买，但唯独这个不行。这是我爹留下来的，无价！”

哪曾想，老头以为我嫌钱少，咬咬牙又从兜里掏出一张银行卡，往桌上一拍：“100万！”

这个时候，要说心不痛、不滴血，那是骗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