滴,滴,滴。

舒倦睁开眼来,入眼一片雪白的天花板,首先听到的是病床旁边的检测器发出的滴滴声。

旁边一道声音满是关怀道:“终于醒了。”

她缓缓转头看去,正是这些年来她的合作伙伴花姐。

舒倦开口问的第一句:“孩子呢?”

花姐答道:“孩子早产,现在还在保温箱里监护着。你的情况……医生已经告诉我了。”

舒倦苍白地笑笑,道:“孩子生了,我也轻松了,现在该怎么治就怎么治呗。”

花姐安慰道:“知道你要强,什么都不肯说。现在这社会,又有几个能像你这么努力执着,一定会好起来的。你要是缺钱,你就告诉我。”

舒倦摇了摇头,道:“你放心吧。”

孩子住了半个月的保温箱,才终于转到普通病房来,是个男孩,舒倦看着这个皱巴巴的孩子,内心里辗转着千百种滋味。

舒倦迟疑了很久,终于伸手去摸摸他的小手。

他睡着了,却有所感应似的,动动手指头,就把她紧紧攥在手心里。

舒倦给孩子起名叫舒尘。

医生早就给她制定了手术方案,联合肿瘤科的手术医生,在她分娩时帮她做了乳腺肿瘤切除手术。

住院期间,她积极配合化疗,药大把大把地吃,头发大把大把地掉,她也没退缩。

两个多月后,她疗程结束才出院回家。

周慧开门一看见她,跟个怨毒的小鬼似的,垮下脸,阴阳怪气说道:“还以为你死在外面了呢,怎么还还带着这个野种回来了?”

舒倦不接她的话,直接回房,依稀听见周惠又赶紧在给顾鸿打电话催他快点回来。

舒倦发现,她住院一两个月,她房里的很多东西都已经被收拾清理掉了。

这是恨不得她死在外面再也不要回来了。

顾建国去把顾谦谦从幼儿园接了回来,顾谦谦听到婴儿哭声就找到了舒倦房门边来,不可置信地说道:“你不是死在外面了吗,怎么又回来了?”

大概家里人就是这么跟他说的吧。

舒倦感觉心里冷不防又被捅了一刀。

顾谦谦厌恶不已地对着婴儿车骂了一句:“野种!”

他生怕舒倦教育他,骂完就连忙转身跑了。

傍晚顾鸿回来,看见舒倦和孩子,阴沉着脸,道:“你还有脸回来!又是乳腺癌又是生孩子的,你怎么命这么大,没死在手术台上?”

舒倦和以前相比有很大的变化,她人消受了许多,精气神也没以前好,现在根本没有精力和这家人对抗。

舒倦淡淡道:“我命不该绝吧。”

顾鸿无比厌恨道:“既然如此,明天我就去做亲子鉴定。等鉴定结果出来了,这野种不是我的,你识相的就离婚自己滚;不然就等着接法院的离婚判决,到时候闹得人尽皆知你是个红杏出墙的荡妇,可怪不得我!”

舒倦听到顾鸿安排得明明白白的,她格外平静,忽然道:“我可以离婚。”

周惠讥笑两声,道:“现在野种都在这了,还轮得着你说不离吗?”

舒倦抬起头,直视周惠,“当然我也可以选择不离,让顾鸿去法院起诉,冷静期、调解期、判决期,加起来拖个一两年的不是问题。”

周惠顿时就笑不出来了,指着舒倦气不打一处来,道:“你这烂女人,你想得美!”

舒倦非常理智,道:“还有,这孩子就算不是顾鸿的,我有视频在,是顾鸿亲自把我送出去的,就算不能成为决定性的证据,相信也可以影响法官的判决。我不怕人言可畏,就看顾鸿他怕不怕。”

顾鸿脸上青筋直跳,咬牙切齿道:“舒倦,你非要跟我死磕到底是不是!”

舒倦条理清晰,道:“更何况我现在患有重大疾病,法官不得不酌情考虑,最后的结果未必是你想的那么美好。”

周惠气得鼻子都歪了,骂骂咧咧,骂得肮脏歹毒。

舒倦低头摸着怀中孩子的小手,很奇异的,这孩子吃饱过后在她怀里睡得十分安稳香甜,竟丝毫没有被影响到。

舒倦又道:“我说了我可以离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