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家中年赶忙往后退了几步，可那黄纸就这样跟着，不远不近，刚好让他能一伸手就够到。
让他自己斋戒十年是可以的，吃了也会痛苦，同样可以，但若是全族……那怎么管？只要自己一个看不到，肯定有人偷吃，即便自己把事情讲的清楚，他们依然还会偷吃！
馋的不行，谁会管他们死活？
所以那种撕心裂肺的痛苦，那是可以预见的，并且要持续十年之久！
我眼睛渐渐眯了起来，突然笑道：“我其实很希望你不签的，黄纸就放在你的面前，你如果真的不想签，就把它撕了。”
宋家中年下意识就要伸手去撕。
可手才一动，便发自内心的感觉到一阵寒意。
他抬起头，错愕的看了我一眼。
看到我还在笑。
只是……
那笑容背后，好像有牛头马面，判官无常，一团团一簇簇的黑影，在疯狂挣扎，试图要从我背影中冲出来！
杀意？！
宋家中年看了眼自己的手，然后狠狠的咬了一口，咬出血后，在黄纸上签上自己的名字。
血染黄纸，黄纸燃烧起来，在空中化作灰烬，然后形成一缕青烟，又分成几十，向四面八方冲去，其中几条就留在这里，冲进宋家人的额头眉心处。
宋家中年痛苦的捂着自己的额头，好一阵才缓了过来。
随后沉声说道：“今天这事，宋家记下了！”
我冷笑一声说道：“我叫王明睿，想破解，想报复，都可以来找我，当然……你们要能承担得起后果！”
……
抱着山菟，领着李巧巧离开这里，穿过集市，回到龙虎山给安排的住处。
李巧巧看着可怜的山菟，一个劲的抹眼泪。
看的我都有点心疼。
“我当时还以为你要杀了他们呢……”
“啊？”李巧巧的话让我吓了一跳，挠着头说道：“在你看来，我是那么残忍的人吗？”
“你满身杀气的，我都看到附近的飞虫鼠蚁都跑了，应该都是被你吓到了，父亲曾经说过什么‘怒若天灾’，之前还不懂什么意思，现在是明白了。”
我叹了口气，苦着脸说道：“确实有那么一瞬间，我是想要……哎，但我还是忍住了，杀人容易，就这么轻轻一捏……可杀人之后要面临的心境却很难平复，杀人是最残酷的事，因为那是人！是我们的同类，你听过一个人临死前的哀嚎吗？每一声，都像是一把小刀在剜你心口的肉，普通人根本承受不住的。”
挠了挠头，我继续道：“之所以忍住了，是因为我不停的在提醒自己，第一，山菟是不同种族，古人云非我族类其心必异，人种之间尚有天然隔阂，更何况是其他的物种？我们总不能因为喜欢某个物种，就要跟自己的同类为敌，若是可以如此的话，比如现在敌国有人对我极好，我又很喜欢她，然后我就去做了敌国的人，为了他们扛着枪来攻打自己的国家？不同国家之间都不行，何况物种？这不对。第二呢……其实这件事，很大程度是我的错。”
“你有什么错？”
李巧巧赶忙摇着头。
我苦笑道：“我让了，明明看到需要守护的自己喜欢的事物，却觉得其他人会比我自己照顾的更好，所以让了，正因为这份礼让，才让山菟差点就死了，完全是他们的错吗？不，大部分是我的错。”
“你……不要太苛责自己了……”
李巧巧一时之间也不知道应该说什么，她其实现在脑子也很乱。
“哎……可怜的小家伙，以后可怎么办啊？我们就这样一直养着她好了，尽可能的让她幸福！现在有一种机器，她可以用嘴来控制自己行动，还能控制电脑，等咱们教会她玩电脑，去玩玩游戏，看看剧，应该会开心的吧。”
李巧巧尽可能把事情往好的方面去想。
我用力的揉着自己的眉心。
尤其在我将山菟放在桌子上的时候，看她试图咬我，对我满脸恐惧……我的心更疼。
“罢了，人总要为自己喜爱的事物，和自己犯下的错误，付出代价！”
我做出一个大胆的决定。
跑到李长风那里讨要了几根柳条。
回来之后在房间中切切改改，弄出四肢模样。
李巧巧在一旁看着，疑惑问道：“你这是干什么？要给她做假肢吗？”
我一边弄一边解释道：“相传古时候华佗以柳枝替骨，那其实是奇门手段，不过仅仅只是入门，真正的柳枝断续术法，是可以用它们来重建四肢，这世上会此法术的人，亘古至今也只有一个人。”
“谁啊？”
“我。”
李巧巧瞪大了眼睛，惊讶道：“真的可以吗？”
“我也是第一次用，总要试试，若是我做不到……这世上就没人能做得到了。”
“哦……”
李巧巧又指着一块很小的柳枝问道：“四肢都已经弄好了，这怎么还有一根？她……她又不是男生。”
“呃……”
说这话的她，脸很红。
我听着，脸更红！
“这是一个女孩应该说的话吗？！”
我感觉李巧巧在我心中的形象好像有点细微的崩塌。
果然是现代女性啊，跟书上描述的那些，肯定是不太一样的。
我忍不住大声吐槽，弄得李巧巧脸更红了。
“那……那是做什么的啊？”
“是给我自己用的。”
“你受伤了？”
“现在没有，但马上就会。”
“嗯？”
“我说这术法世间只有我一人会，只因为这术法需要一个不可或缺的材料。”
我长叹一口气，然后狠狠咬紧牙关，掏出小刀，在李巧巧惊呼声中，一刀切下了自己的小指！
“你干什么？！为什么要这么做？！！”
李巧巧一阵眩晕过后，冲着我高声喊叫起来。
其实我也想叫。
真疼啊！！
我从小到大，几乎没有受过伤。
爷爷的保护是一方面，另一个原因，是我很强！
十指连心，断一根手指头的痛苦，甚至有点超出我的承受范围了。
等疼痛好不容易降低一点，整个人就好似刚从水里捞出来的一样，全身都软了，还有一种强烈的昏厥感。
我勉强让自己笑了一声，说道：“这是唯一的方法，没事的，我这能补上。”
那根准备好的柳枝，我把它立即插在伤口上。
同时吃下早就准备好的丹药。
不，确切的说……这是一种蛊！
我的伤口处，血肉开始变形，变成了好似蛆虫一般，在那里蠕动，并且生长！很快就将柳枝包裹起来，然后以柳枝为中心，骨骼，血管，肌肉，皮囊……如同扭曲生长的树木一般，快速的修复好。
半个小时，我的手指就长好了，这速度已经快到不可思议，可在我看来，还是太慢了，因为这半个小时实在是太痛苦了！
在这期间，每一秒钟之中，我都在后悔自己的这个决定。
山菟的手脚断了就断了，就算死了那也就死吧，跟我有什么关系？为什么要遭这份罪？！
可当手指长好之后，又马上好了伤疤忘了疼，觉得自己的决定还是很正确的，起码能确定这种第一次使用的术法，是好用的！
“放心吧，你看？我这手不是长好了吗？跟原本的手指并无区别的。”
我好不容易积攒一些力气，然后安慰身边慌乱的李巧巧。
可显然我的安慰没有起到很好的效果。
“我不光是担心这个！关键是……关键是……你这种事不应该让我知道，不应该让任何人知道！”
我……愣住了。
看着她焦急担心甚至愤怒的表情，听着她的呐喊，我真的呆住了。
“不管你这种术法能不能成功，哪怕只有十分之一的成功率，这也会让全世界的人对你趋之若鹜，你会变成唐僧肉的！”
我半天没有回答，也没办法回答。
只是觉得……好似小老虎一样在我面前张牙舞爪不停喊叫的李巧巧……果然是那么美，美的让我觉得这应该就是陪伴我一生的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