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天涯一处隐秘之地,立着数百个墓碑。
叶澜提着许黄山的人头跪在碑前。
“爷爷,奶奶,父亲,母亲.........孩儿不孝,十年没有来祭拜你们了。”
“今日我斩了许黄山的人头,祭奠这里的三百七十二位至亲。今天只是一个开始,杀了他们在我心里不算惩罚,活着远远比死去更难受,我会让他们也尝尝家破人亡的滋味.....”
叶澜跪地,恭敬的磕了三个响头。
默默地离开了落天涯。
“我来找你了,你失去的一切我来背负,....”
回到奉都的叶澜仿佛变成了一个普通的武者,巨大的剑鞘里插着一把毫无光华的长剑,走在路上摇摇晃晃有些滑稽。
「李府」
叶澜抬头一望,虽然门板有些破旧不堪,可当年的痕迹依旧,时间并没有改变什么,当年的叶府只不过换了一个名字而已。
“看什么看?滚蛋!”
李府两个家丁看见叶澜呆呆的站在门口,心里一阵烦闷,啐了一口让他赶紧滚蛋。
叶澜淡淡一笑没有理会。
根据卷宗的线索,叶澜很快就找到了吕家在西城区的外宅。
奉都城区划分,权贵居住在北城,商贾居住南城,东城最大,基本都是商铺,是个酒醉金迷的好地方。
西城区是贫民区,而外宅这种地方基本等于家族流放,没有资源那可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吕家本身就是二流家族,外府更是破旧不堪,隔着老远就能闻到一股异常的臭味。
歪倒的大门证明这里年久失修,宅子虽然很大,可并没有任何值钱物品,关门锁门可谓意义不大。
“有人在么?”
叶澜趴在门框上往里望去,偌大的前院并没有一个下人。
院子里臭味明显浓厚几分,怪不得无家可归的流浪汉也不愿意靠近这条巷子。
叶澜来到后院,看见一位胖妇人躺在藤椅里面打呼噜。
妇人实在太胖,身上的赘肉都从椅子的缝隙里冒了出来。
鼻子里塞着东西,证明她也无法忍受院子里的激烈的臭味。
“嘎嘎嘎!”
乌鸦在房盖上叫着,胖妇人眉头一皱,抓起木桌上的水碗就砸了过去。
“你好!”
叶澜这一句你好给半睡半醒的胖妇人吓得一哆嗦,藤椅受到了巨大的冲击吱吱的作响。
“对不起!我错了!我不应偷偷睡觉的。”
胖妇人噗通一声跪在地上,下意识就在慌乱的认错,微微一抬头发现一双很普通的布鞋,壮起胆子抬头望去。
很干净的少年,嘴角微微的一丝笑容,略显腼腆。
胖妇人长吐一口气,艰难的爬了起来。
“你这小子,吓死我了,我以为是本家来检查,是不是迷路了,你要去哪里?姐姐给你指路。”
胖妇人咧嘴在笑,焦黄的门牙上还沾着一片菜叶。
叶澜衣服干净,看起来像个书生。
“你好,我想问问这里是不是吕家外宅?”
“这你还不知道!你一定不是本地人,从这里数三条街的房子都是吕家的,可惜没人敢来租住,基本都是空闲,你是来租房子的吧,虽然这里味道大一些,人少自由呀,要不要姐姐带你去挑一挑。”
叶澜有点顶不住胖妇人的热情。
退后两步说道:“您可能有些误会,我是听说吕家在招上门女婿,所以过来看看。”
“小伙子,你是不是生病啦,别人躲都来不及,你没有闻到刺鼻的恶臭么。”
“闻到啦,我以前生病,浑身上下也散发着恶臭,这点味道对我来说真的不算什么。”
胖妇人大吃一惊。
这孩子脑子一定坏掉了,可不能让小姐把他给害了。
“你这人怎么不听劝,我带你去看看。”
胖妇人拉着叶澜穿过内院来到一处小院子。
如果说之前的味道是刺激嗅觉,那靠近房间的臭味就在挑战你的视觉。
胖妇人开始流眼泪,本就丑陋的五官也开始扭曲变形。
“我说你是真的不怕臭呀,这比茅房味道还大,而且还是一阵一阵的,如果赶上正午,那简直是茅房里面丢烟火,臭爆了。”
“可卿姐......”
胖妇人说的话叶澜根本没有听进去,一把推开了房门,吓得胖妇人连忙逃窜,一边跑一边骂。
“你这个小混蛋是不是疯了,居然还敢去开门!真是个怪胎。”
阴暗的小屋子,常年没有阳光,巨大的木盆里瘫坐着一个人,看身形依稀可以辨认性别,发黄的纱布看样子已经许久没有换了。
“是她!是她!太好了...她活着...”
吕可卿躺在木盆里眼神空洞望着房梁不知在想些什么,突然屋内走进来一位陌生男人,猛然回魂回来,声音略带嘶哑的问道。
“你是谁....”
听着吕可卿的提问,叶澜的心仿佛被撕碎了。
嘶哑的声音渐渐的与记忆里那个熟悉的声音慢慢重合。
本来准备好的台词在吕可卿开口一瞬间烟消云散。
“我要娶你!你同不同意!”
叶澜莽撞的话语,像一发直拳打在吕可卿心上。
她没有回复叶澜,只是默默地盯着他。
第一次见面的陌生男人,亲眼看见自己散发着恶臭瘫痪在木桶内,亲生父亲甚至都不愿意来看自己一眼。
他居然要娶我?吕可卿不愿相信。
“哎呀!是不是有些着急了,我应该先去吕家提亲再来的...”
叶澜也发现了不对,老脸一红,自己简直蠢爆了。
“你....不嫌弃我?”
“我为什么要嫌弃?”
一秒回答,叶澜很认真,眼神没有任何躲避,就那么直勾勾的盯着她。
吕可卿妄图在叶澜坚定的目光中寻找一丝破绽,可惜她失败了。
看遍人情冷暖的她猛然冒出一个奇怪的想法,或许这个男人就是上天派来拯救自己的。
“我.....”
“嫁不嫁一句话的事!你如果觉得不行,可以拒绝我!但是我觉得你应该没有拒绝的理由。”
叶澜看见吕可卿有些动摇,蹲在木桶旁,小臂搭在木桶边缘,等待着吕可卿的答复。
“我.......嫁!”
叶澜伸手穿过吕可卿腋下,轻轻将这个易碎物抱了起来。
皮肤感受到外界的压力,吕可卿身上的脓疮纷纷破裂,顺着绷带流了出来,黄绿交融的脓液散发着令人头皮发麻的恶臭沾了叶澜一身,可他完全不在乎。
叶澜很高兴,欲哭无泪的那种,仿佛孩子寻到了心爱之物。
吕可卿想挣扎,可身体根本不听她的话,说话的声音比蚊虫还小几分。
“放开我...我很脏....”
“你没有资格拒绝我!”
伸出食指在吕可卿包满绷带的侧脸轻轻一划,叶澜托起那双修长的腿将她涌入怀中,一步一步走出那个漆黑的小屋。
吕可卿很安静,她已经很久没有离开那个房间,叶澜的怀中暖洋洋的,久违的阳光仿佛也不是那么可怕。
“茅房里长出金子树了?这是什么情况?”
胖妇人看着叶澜,脸上写满了震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