仲春。小河市的丘陵地带。

于强开着旦旦车,拉着他的文物普查组的全体人员,行驶在去李家堡村的路上。

这是他们文物普查最南面的一个村。

他们来这里普查是有原因的。因为这个村子,他们好长时间没有来了。这个村虽在丘陵地带,路却不好走,这一片就是这一个独村,他们的下乡巡查也就来的少了一点。

这个村有个古戏台,是清代早期的建筑。

坐南朝北,戏台建于1.5米高的台基上,有前、后台之分。后台面宽三间,进深四椽,硬山顶,三面墙体封户。

山墙外侧建有砖雕龟背纹八字照壁。前台面宽一间,进深五椽,六檩无廊式构架,卷棚歇山顶。外檐斗拱三踩单昂,耍头雕为龙头、象头,鼓镜式柱础。前台梁架残留彩绘。

这种建筑风格特殊,于强他们四个想把这一古戏台,作为样本好好的整理一下。

张小翠在副驾驶位置坐着,扶了扶眼镜,看着车内的烟雾,把棒棒糖从嘴里抽了出来,“哟,这玩意这么多的烟,你们就好意思叫我俩吸你们的二手烟?于所,你和李玉清就少抽根烟行不行?”

李玉清见张小翠发了火,赶快把手中的半截烟掐熄,扔到车载的烟灰缸里。于强摇下了车窗玻璃,猛吸几口,把烟头扔出了车外,然后说了句,“拿着棒槌缝衣服——啥也当针(真)。”然后嬉笑着说:“不问你们收费就不错了。”

张小翠舔了舔棒棒糖,不高兴地说:“靠,这烟还是少抽点好,我们还想活个大年纪呢。”

李玉清捋着八字胡,心里却说:这女人就是争强好胜,和我那刚离了婚的老婆一样,一个模子出来的货。

他拿出了笔记本,在笔记本的最后一页上练他的字,他写的一手好字,此次叫他负责和当地人沟通,了解被普查物件的前因后果,有无故事发生,历史传说,以及风土人情。他干这些是专长。

戴近视镜的张小翠,负责画图,电脑收录,把文字、画图、照片、GPS,统一收为一个文件包里,进行留存。她是古建、考古专家。人是不错,用于强的话说:“就是个直性子,枪膛里的子弹——不会拐弯。”

坐在李玉清旁边的是李铁牛,1.85米的个子,身壮如牛,说话瓮声瓮气。23岁,未结婚,没谈对象。负责拍照,所用相机尼康D70,为了拍好一张照片,不畏艰难,都要想尽办法完成拍摄。

他的手指在眼前做了个方框,对着坐在前面的于强和张小翠看了一下,作为相机的取景器,然后举起挂在胸前相机,对着张小翠和于强按动了快门。“咔嚓”一声把二位的坐姿拍进了相机里。

这于强是文物管理所所长,对古董物件很有研究,是这方面的专家。没事时,爱打弹弓。

此次,由他带队,他的任务就是带好队,当司机,拉皮尺,跑腿,GPS定位,爱抽烟,却不爱喝酒,爱玩手机消消消游戏。

此时,旦旦车路过一截泥水路,刚开进去,就被里面的污泥给陷住出不来。于强加了几次油门,想从污泥当中扑出来,但车轮直打滑,就是冲不出去。

于强只好说:“你们下去推一把,就可能从污泥中冲出来。”

“好,我们下去。”李玉清不情愿的拉开了车门,看着车在泥水中无处下脚,又抽回了双脚。

李铁牛把照相机放回摄影包,背在背上,然后拉开了他这边的车门,看到只要一个跨步就能离开泥水摊。便脚下一使劲,跳到了干地上。然后对车内的人们说:“你们不用下来了,我拔些草,垫一下,车就能出来。”

李铁牛说完,到路边拔了些野草,给四个车轮前都扔了些野草,然后对于强说:“于所,你试一下。”

于强踩了两下油门,然后挂了档,旦旦车“呼”的一下,冲出了泥摊。来到了路边停下,下车检查了一下,见旦旦车没啥毛病,才放心的坐回到了驾驶台前。

李铁牛掏出相机,拍下了旦旦车出泥摊的瞬间。紧跑几步,坐了上来。于强驾驶的旦旦车又向李家堡驶去。

当旦旦车转过了一个弯,前面不远处出现了三棵大柳树。

李玉清,“吭”了一声,说道:“到了。过了前面的三棵大柳树,一拐弯,就是李家堡。”

“你对这一片,还很熟悉?”张小翠扶了扶近视镜。

“是熟悉,我前妻的老舅,就住在这个村里。以前来过几次,唉,那都是过去式了,再也不想见这位老舅了。”

说话间,旦旦车已经驶进了李家堡村口。

“靠,这玩意不对呀。我记得来过一次,一进村子,就能看到那个古戏台。”张小翠扶了扶近视镜。

于强把旦旦车开到了最北边,他也曾经记得这戏台就在这村的最北面,顺路就到了,可他们就是没看到这古戏台的面。

他们四个一起下了车,在四周找寻了半天,也没有古戏台的影子。

这里已是村边了。

于强向后捋了捋他那凌乱的背头,说道:“坏了,咱这是瞎子救火,瞎扑腾了。这里的古戏台被人倒腾走了。”

张小翠有些不相信,“不可能,也许我们找错了地方。问一下本村人不就知道了。”

李铁牛向前跑去,他看到有几个人,在一所院墙后面探出头来向这边瞧。

于强他们也跟着跑了过去,可到了那所院墙前,已没了人影,人早不知道跑哪去了。他们想进院子里问一下,可拍破了大门也没人应一声。院子里竟然静悄悄的。

“真是水仙不开花——装蒜”于强恼怒地说了一句,“明明在院子里,就是喊死不答应。”

李玉清“吭”了声,说:“我们到村委会问一下,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也只能这么办了。”他们四个人上了旦旦车,开回到了村里,问了几个人,“村委会在哪?”

人们不搭茬,爱理不理的走开了。

这真是奇事,到底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