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倾城满身是血被推进手术室的时候,医院直接下了病危通知。
“颅内出血,多出骨折……”白一帆换上无菌服准备进手术室之前,深深的看了霍司一眼。
“做好心理准备……”
霍司闻言,黑眸动了一下,依旧看不出喜怒。
白一帆见状,只觉得自己嘴欠,他霍司要是真的在乎顾倾城,也不会把人逼成这样。摇了摇头,他疾步走进了手术室。
手术进行的很漫长。
霍司没有离开,看着紧闭的大门,耳边鬼使神差响起顾倾城的声音。
“我做的唯一的错事,就是爱上你。”
不对,她的错,是她害死了唯一。
这一切,都是她就咎由自取。
敛眸,霍司的眸光更深……
就在此时,守在一旁的沈默,终忍不住出声,“霍少,也许,那件事真的和顾小姐无关……”
若是以前,沈默绝对不敢提这件事。
那一起车祸是霍司的禁忌,所有人三缄其口,不敢触怒他的逆鳞。可是今天,他亲眼看到了顾倾城从高楼跳下……
沈默鼓起勇气,抬头道:“霍少,车祸后顾小姐一直积极配合调查,却在一切对她有利的情况下,突然住院,这里面或许……”
他喉间一哽,捏紧了拳头,还是说了出来,“另有隐情。”
沈默也是豁出去了,说完这句,便立刻闭上眼睛,做好了暴风雨来临的准备。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就在沈默踌躇不知所措之际,霍司冰冷的声音终于在头顶响起,言简意赅的吐出一个字。
“查。”
沈默惊喜抬眸,对上霍司那双幽暗的眸子,骤然松了一口气,暗暗拭去额角的冷汗,从善如流道:“是”。
接着,手术室的灯,终于暗了下来。
门开,白一帆满脸疲惫的走了出来,看到霍司,脸上并无意外。
霍司蹙眉,并未上前,拧着眉,目不转睛的望着白一帆,双唇紧抿成一条直线。
他,在意结果。
“我说了,做好心理准备。”
白一帆凉凉看了一眼,慢条斯理的摘下了染红的塑胶手套,耸了耸肩道:“我能从鬼门关抢一次,可是下一次,可没有那么好命了……”
话音刚落,周围的空气骤冷几度。
霍司眼中寒光凛冽,垂在腿侧的右手微微蜷起,绷着脸,一字一顿道:“没有下一次。”
“说的轻松,人家现在可是孑然一身,你觉得,你管得住吗?”
果然,这一句更是惹得霍司眼底火光大盛,沈默看着心惊胆战,忙不迭开口道:“白医生,您就不能说点好话?”
好话?
白一帆挑眉看了一眼,转身,玩味一笑道:“忠言逆耳,反正我说的,你们霍少听不进去,非要把人家折腾的要死不活,早晚……算了。”
他叹了一声,双手插袋,转身离开。
“霍少,白医生一贯嘴巴没有把门……”
沈默顶着巨大的压力解围,心里叫苦不迭,生怕霍少迁怒,牵连自身。
“沈默。”霍司开口,沈默一震,忙不迭严阵以待。
“你留在这里。”
“……是。”
沈默目送霍司离开,随着霍总身影消失在走廊尽头,他也收回视线,转而望向被护士推出来的昏迷不醒的顾倾城,提着的心始终放不下。
果然,一个礼拜后,顾倾城醒来,得知自己没死成,当天夜里,就拔了氧气管。
……
“何苦呢,从那么高的地方摔下来都没死,可见是老天不愿意收你,好好活着不好吗?”
白一帆站在床前,看着平躺在病床上生无可恋的顾倾城,深深的叹了一口气,无可奈何道。
顾倾城怔怔的望着天花板,目光空洞,仿佛一个破碎的洋娃娃。
“霍司不让你死,你何必……”白一帆说不下去了,对霍司做的那些事儿,他都想骂一句混蛋。
可是现在……
“他管不了。”
顾倾城声音粗哑的说,刚刚苏醒,她孱弱至极,张口,扯破了干涩凝结的唇瓣,溢出了道道血口。
她抱定心思,要死。
白一帆闻言,规劝的话如鲠在喉。暗叹了一声,替她做完检查,吩咐了护士一句,摇头离开。
这霍司和顾倾城之间的事儿,他们这些外人,说不了……
顾倾城休养了一个月才能下床,在此期间,她无时无刻都被人看着,就连餐具都被换成硅胶的,防范的可以说是到了严防死守的地步。
但是再严防死守,都抵不过顾倾城想死的决心。
一个月后的一个晚上,她打碎了点滴瓶,再次割腕。
这一次,霍司来了。
“出去!”
霍司一声令下,守值的护士如临大赦,迫不及待的逃离了病房,守在门口的沈默驻足不前,瞧着眼前的一幕,替顾倾城捏了一把汗。
大晚上,霍总听到这个消息,大动肝火……
而房间里。
顾倾城垂坐在床边,手腕上的伤口已经被处理包扎,她低着头,对周遭的一切都毫不在意,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她的冷淡,激怒了霍司,大步上前,蓦得扼住了顾倾城的下颌,寒意凛冽的脸,映入她的瞳孔中。
“别碰我!”顾倾城陡然变色,挣脱了霍司的禁锢,宛如一个小兽,迅速退至角落,满脸戒备。
这种脱手的感觉,让霍司心里泛起一丝不悦。他居高临下看着顾倾城这张苍白慌乱的脸,黑眸渐厉。
“我说过,想死,没那么容易!”
顾倾城瞳色一张,死死揪着病床的被单,指甲掀翻,半晌,视死如归一般,“你再也威胁不了我!”
顾倾城决然的眼神,让霍司难得僵凝。
他死死的盯着床褥间的女人,在她的眉宇间,竟然找到了曾经骄傲跋扈的顾倾城的一丝残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