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燕躺在地上,急促的呼吸着,还没明白刚才发生了什么,只知道突然被扑倒在地,双颊快速染上了两抹红晕。
我抱着罐子跑出了火化室,迎面撞上一个穿着黑色制服的男人,这男人我认得,陵园的门卫。
“卧槽,你丫的撞死我了!”这男人一手捂着被我撞到的地方,一边冲我嚷嚷。
“不好意思,我跑得太急了,你没事吧?”我停下脚步,有些歉意。
他是来收骨灰罐子的,没想到刚到火化室的门口,就被我狠狠撞了一下,索性我们之间并不陌生,他见我道了歉,也就笑了笑没当回事。
我将手里的骨灰罐子交给了他,心里忐忑不安,这女乞丐的魂魄要是转送到了陵园,又惹出事端祸害无辜的人,那我的罪过岂不是大了?
“小赵,听说你升官了,我要好好恭喜你啊!”他递给了我一根烟,笑嘻嘻的说道。
我见他拿着罐子不方便,赶紧拿出了打火机,将这根烟塞到了他的嘴里,并顺手帮他点燃。
“什么升官不升官的,到头来还得我自己干活,对了,咱先不说这个,你手中的骨灰罐子,十有八九会闹鬼,最好是让你们的负责人请个道行高的家伙来看看,这可不是吓唬你!”
我的话刚一说完,他不仅没有害怕,反倒笑出了声来。
“哈哈,现代社会,哪来那么多灵异事件?也不怕告诉你,既然我敢到陵园守门,我就不是个怂人,小赵啊,不是哥笑话你,做男人还是得有点骨气,不能看见个鼠辈蝼蚁,也吓得要尿裤子!”
看着他有些嘲讽的眼神,我没再继续说下去,他信也罢不信也罢,该说的我已经说了。
送走了陵园的门卫,我回到火化室,张燕已经离开了,墙壁上光洁如新,没有半点异象。
一天下来只有一桩生意,还是个赔钱的买卖,我的兴致低落,坐在殡仪馆的门口抽着烟。
傍晚时分,小刘急匆匆的跑到我的面前,说是接活的电话响了,让我赶紧去看看,一听来活了,我立即扔下烟头,快速朝屋里走去。
刚一进门,铃声好似催命一般响起,我一屁股坐了下来,拿起电话应了一声。
“咦,怎么是个年轻人?傅老呢?”
对方一听是我的声音,立刻就警觉了起来。
傅老是指前管理那老头,估摸着现在正蹲在牢里数手指头呢,为了不引起对方的怀疑,我谎称是傅老的徒弟,反正他们也联系不到傅老,无从查证我的话是真是假。
“我们送去了一具车祸死亡的尸体,死者家属明天才到,需要你们给尸体修个容,至于报酬嘛,不会少你们的!”
这下可坏了,我们还没招到修容师,怎么给尸体修容?
我正准备说这事呢,电话突然就被挂断了,再等我回拨过去,那头一直没有接听。
约莫十来分钟之后,一辆黑色的面包车停在了殡仪馆的门口,车里下来四个穿着白大褂的医生,抬下来一具蒙着白布的尸体,白布被鲜血渗透,不用看也知道死者一定惨不忍睹。
小刘推来了滑床接过尸体,突然翻着白眼干呕了几声,从尸体身上散发出来的血腥味十分的浓郁,依稀可以推断尸体的脑袋是受损最严重的地方。
张家姐妹听说来了个大单,也特意出来旁观,我有些为难的对两人说了医院的要求,提到修容二字,她们也是一筹莫展。
殡仪馆翻新之后,运行一切正常,除了修容师一职处于空缺……
尸体停放在了大厅,按照程序,我们得先安抚亡灵,布置好了灵堂,插上蜡烛摆上鲜果,将一排排花圈排放在两边,再将尸体推进了灵堂。
此时已经是晚上八点了,就算明天一早就有修容师应聘,也来不及在死者家属赶来之前完成修容工作,除非现在就有修容师就位。
正当我愁眉苦脸的时候,张燕突然指着门口的人,小小的惊呼了一声。
我顺势看了过去,来人一共有俩,一男一女。
“赵经理,我们思来想去,还是决定过来试试,你们还招修容师吗?”
杜飞冲我笑了笑,眼神既是渴望又是抱歉,可是对我来说,这两人的出现,就如同救世主一般,哪里顾得上其他,立即迎了过去握住杜飞的手,小鸡啄米一般点着头。
“咱们废话少说,先去灵堂看看,正好运过来一具毁容严重的尸体,急需修容师!”
我带着两人来到灵堂,小刘等员工早已经散去,灵堂之中停放着一具盖着血布的尸体,杜飞和魏娟这对夫妻之前只在学校之中给尸体修过容,还没有过这样的实战经验,当他们走近尸体,闻到那股子令人作呕的味道时,十分默契的跑到了一边干呕不止。
“杜老师,没时间了,死者家属明天就会过来,你们只有一晚上的时间!”我心急如焚,在一旁催促道。
“请给我几分钟适应适应,修容是按单计费的,我估计这具尸体,没有个两千块,是没人愿意做的!”杜飞扶了扶眼镜,转头对我说道。
好家伙,竟然在这关键时候,跟我谈价钱?
“一千五!”
“两千,一分不能少!”
“一千六!”
“一千九,再少就过分了!”
“一千七!”
“成交!”
我心满意足的离开了灵堂,张玲站在门口,问我刚才喊的那些数字是什么意思,我笑了笑,说是行业机密。
杜飞的确有两下子,他光是在医院修容就足足有十几个年头,再加上魏娟是他最得意的门生,又是他最亲密的老婆,两人打起配合来,着实厉害得很。
一晚上的功夫,谁也没有去灵堂叨扰他们,员工们各自窝在宿舍里休息,张家姐妹二人被我好说歹说劝回了家,整个硕大的殡仪馆,走动的人就只剩下我一个。
我握着手电筒,行走在殡仪馆内,也许是心中仍有顾忌,也许是担心这对师徒,我在整个夜晚只去了两个地方,一个是火化室,一个是灵堂附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