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烟这边声音刚出口,云香的大门就打开了,显然云香也早早就听到了他们的脚步声,所以早有准备,说明云香或许也已经将真气推送到了耳朵上。

  大胖脸色微微一变道:“糟了,胡仙师不会现在就要考校我们吧?”

  刘拆也没有答案,当先站起来道:“快出去吧,不要叫仙师久等!”

  刘拆现在已经明白只要真气贯耳就会听到常人听不到的声音,想来胡仙师还有除烟两个的修为应该远比他高明许多,所以,如果除烟还有胡仙师想要知道他们在说什么的话,这些墙壁根本阻碍不了他们的听力。

 刘拆心中明白这一点之后,觉得自己以后说话要格外小心了。

  大胖慌忙整理咧开的襟怀,扎好松垮垮的腰带,随后跟着刘拆一起走出了房间。

  果然,院落之中的石凳上已经坐着一位老者,旁边的童子除烟正将气死风灯放在石桌上。

  灯笼中昏黄的光线将老者慈和的面容照亮了一半。

  老者自然就是胡仙师,此时的他即便是这寒冬季节,依旧身着宽大的单层袍服,白须白眉,面色红润,一脸温和,笑呵呵的看着云香、大胖还有刘拆。

  “你们三个小家伙还习惯么?”胡仙师笑着问道。

  云香自觉自己是大师姐,连忙第一个回答道:“除了饭菜不好吃外,其余的都很习惯。”

  胡仙师莞尔一笑道:“你叫云香是吧,你的父亲前几天还托人打听你现在的情况。”

  听到父亲两个字,云香眼底深处露出一丝厌恶,终究是十岁出头的小孩子,这样的眼神变化很容易就被刘拆扑捉住了。富豪之家的孩子也不见得就很好生活,这一点上辈子的刘拆就已经很清楚了。

  “我告诉他,你现在的表现很好,你的父亲也很满意!”

  “多谢仙师夸奖。”云香连忙恭敬地感谢道。

  胡仙师望向大胖,依旧温和,但言语之中带上了一丝严厉和期许,道:“你这个小胖子得多多努力才行,要知道你的时间所剩不多了!再不努力,你的父亲一定会非常失望的!”

  大胖脸色变得非常难看,连连点头,就如同犯错误的孩子被老师批评,只能低着头不敢说话。

  胡仙师又望向刘拆,这一次胡仙师盯着刘拆看着,停顿了一会才道:“你和他们不太一样,除烟将你的情况跟我说了一下,你修行的时候,不必太急躁,你的考验期可以往后延迟一些,两个月也可,三个月也行,总之,你在修行上可以徐徐图之,不必操之过急。”

  刘拆闻言微微一愣,大胖还有云香两个也露出狐疑的表情望向刘拆。

  刘拆有些纳闷,原本他还觉得这长乐宫或许有些什么不妥当的地方,但听到胡仙师这句话后,刘拆觉得以前的自己实在是有些太过精神紧张了些。

  刘拆能够从胡仙师的言语和眼神中看到胡仙师对他的期盼和爱护。

  此时胡子长已经站了起来,望向三人笑道:“你们继续努力,小胖子你可不能再偷懒了,这三个人中我最担心的就是你了。”

  大胖闻言连忙重重点头,他可没有云香那样的巧嘴,此时也说不出什么花样来表决心,只能不停地点头。

  胡仙师一向很忙,据说除了一个月出去采药几天外全都将自己封在丹房中炼丹,除了童子除烟外,没有谁敢去轻易打扰他,就算是那些来求见的官员,也往往由童子传话,胡仙师自己是一向不怎么露面的。

  所以胡仙师来也匆匆去也匆匆,估计胡仙师今天或许是出宫了,回来的时候顺路来看看刘拆他们。

  “为什么你就可以不用着急?可以慢慢修行?你很特别么?”云香此时站到了刘拆面前,一张俏脸上满是惊奇。

  大胖满脸郁闷的盯着刘拆,小眼睛眨啊眨的很想表示一下自己的不满。

  刘拆心中清楚,问题还是在肥水上,刘拆知道自己确实和云香大胖他们不一样。

 但究竟不一样到什么程度,刘拆就不知道了,显然现在看来,这个不一样的程度有些大。

  “或许是因为我天资卓越吧!”刘拆很不要脸的借用了大胖的话语。

  云香依旧满眼犹疑,而大胖刚刚被胡仙师激起的斗志因为刘拆这句话一下就又颓丧下去了。

  大胖叹息一声,随后看了云香一眼,有些不舍的道:“咱们庆祝一下吧,提前预祝云香就成为胡仙师的弟子!”

  刘拆对于云香已经不似之前那般略有反感,至少在云香特意为他打听蔡花儿她们的消息后,刘拆对其就已经很有好感了。

  所以刘拆当即点头赞同。

  云香也是志得意满,只要成为胡仙的徒弟那么就可以离开那个叫她压抑窒息的云家了。

  她分分秒秒都不愿意呆在那个家中。

  云香当即豪爽点头,颇有大师姐的气势的道:“好,咱们就以水代酒,不醉不归!”

  说着云香还有大胖就忙乎起来,云香的房间是女孩子的闺房即便他们岁数都还小,也不方便进去,大胖的房间搞得乱七八糟,乌烟瘴气,云香也嫌弃,三人最终就去了刘拆的房间。

  刘拆的房间规规整整,虽然房间中本也没有太多的东西,但起码被褥都叠得整齐,桌面没有灰尘油腻。

  大胖抱来一大坛子清水,云香将茶杯一个个摆在桌子上,随后三人落座,这一夜,三个十岁出头的少年把水言欢,从日暮到日出。

  刘拆最初是挺排斥这种幼齿场面的,但慢慢的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起就融入其中了。

  大胖吹起牛来响当当,云香前半夜还好,或许是水喝多了,后半夜情绪就低落下来,哭诉了自己的云家的遭遇。

  她娘亲早逝,所谓没娘的孩子像根草,又是女孩子,云家小姐听起来挺了不起,其实她在云家的地位也就只比一般的下人强一点,基本处于能吃饱,但没人过问的境地。

  反倒是进了这长乐宫后,地位直线上升,时不时会有下人前来探望,询问当前的情形,送来各种各样的她完全不需要的东西。

  这种时候她才终于觉得自己是云家的小姐。

  云香的娘只是一个通房丫头,是被云香她父亲酗酒之后推入河中生生淹死的……大富之家的荒唐事比比皆是。

  所以云香的童年活在一片阴霾之中。

  不过吐出这些之后,云香整个人就变了,变得志得意满,变得充满自信,似乎在这一晚之间已经和过去的自己做了一个诀别,改头换面,开始迎接崭新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