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请讲。”如清泉般清冽的声音传入耳畔。唐筱月回过神来,深吸了一口气,掂起脚尖在沈若辰的耳边如此这般说了一番。对方唇角勾起一抹浅笑,转头坐回了上方的座位。又向一名衙役招了招手,在他耳边低语了一番,那衙役领命走了出去。
“张毅身上穿的衣衫剪裁精良,不知是出自何家裁缝之手?”沈若辰刚说完,便收到来自各方惊讶的目光,众人都不明白这知府大人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从头到尾只有沈逸轩脸上始终挂着懒懒的笑意。
惊讶归惊讶,知府大人问话却是不能不答。
季锦儿期期艾艾地回答:“街口转角李家衣铺的李长生与相公是从小玩到大的朋友,因为他家的衣服做工精细,样式独特,我与相公的衣服都是出自他家。”
“传李长生!”沈若辰突如其来的话显然将季锦儿吓了一跳:“大人……大人为何要传唤他?”
沈若辰只淡淡一笑,道:“仵作方才验尸时,将你相公的衣衫弄乱。他生前那么爱穿李家衣铺的衣服,他们又是从小玩到大的朋友,本官现在是想让李长生来替死者整理好身上衣服。”
衙役很快便将李长生请了来,此人长得眉清目秀,身材颀长,往季锦儿身边一站,竟让人觉得这两人十分般配。对方一见张毅尸体,便面露悲泣之色。
“你家衣铺的所有衣服是由你亲自所做还是你手下伙计所做?”沈若辰开门见山。
“回大人话,衣铺其他客人的衣服都是由伙计所做,只因小人与张毅从小玩到大,感情非常好,他夫妻二人的衣服皆由小人亲自所做。真没想到,张兄他竟然……”李长生轻轻揉了揉眼睛。
“张毅的死因本官已查清,张毅为人极好,无仇家,家里不算富裕,也不会是财杀,看来真是因为一时想不开,自缢而亡。既是多年朋友,张毅的衣服乱了,就由你为他穿好,也尽快让他入土为安吧!”沈若辰道。
李长生点了点头,走到张毅的尸体前,蹲下了身子,小心翼翼地为张毅整理好衣服,又为他系上了腰带。这才起身向沈若辰辑了辑,道:“大人,小人已按您的吩咐为张兄整理好衣衫。”
沈若辰唇角勾起一抹冷笑,道:“你真的与张毅是好朋友?”
“小人与他一同长大,虽非亲兄弟却胜似亲兄弟。”
“亲兄弟?亲到共用一个妻子?代他生孩子?”沈若辰的口气淡若轻风。
季锦儿和李长生面色大变,同时跪在了地上,“大人,此话不可乱说呀,我肚里的孩子是相公的,大人此话是在毁小妇人名声啊!”季锦儿大哭道。
李长生也面露伤心之色道:“大人,你怎可如此污蔑小人。”
“你看看你为张毅系的腰带,再看看季锦儿身上的腰带,最后再抬头看看房梁上吊着的绳子,这三个结口一模一样,试问,一个一心寻死之人怎么还有心情将吊死自己的绳子系个如此精致的结?分明是你平时习惯了如此打结的方式,在将张毅吊上去时,也用了同样的方法。”沈若辰道。
李长生浑身打了个哆嗦,没敢抬头看那根在空中晃晃悠悠的绳子,低着头仍嘴硬地道:“小人不服,大人仅凭一个相似的结口就断定凶手,小人不服。”
“那么我给你看个戏法如何?”唐筱月道,又抬头看向沈若辰,“大人,你可准备好东西?”
那名得了沈若辰命令走出去的衙役一手抱着一只小猫,一只手拎着一条鱼走了进来。先是让小猫把鱼儿吃了,再将甘草喂进小猫的嘴里,不过一会,那猫儿便翻了白眼。
季锦儿面色苍白,大哭道:“小妇人确实该死,竟不知吃了甘草不能吃鲤鱼,害死了相公。可是我肚子里的孩子是相公唯一的血脉,还请大人先让我将孩子生下来再处死我罢。”
王氏闻言,身子瘫做一团,不知该如何是好了。
唐筱月嗤鼻道:“你相公常年贴身而带土三七,早伤了男人的根本,你肚子里的孩子又怎么会是他的。”
季锦儿颤着手指向唐筱月:“你……你胡说。”
“我猜你相公肯定一直不知道土三七便是罪魁祸首,他应该也问济善堂要过治此类病症的药。”唐筱月问道,感受到四面看过来的目光,突然便有些沾沾自喜,没想到穿来古代后的自己可以成为众人观注的焦点。
“王掌柜,张毅是不是去问你要过治此类病症的药物?”沈若辰看向济善堂老板王明。
“是,是……是有过,小人也开过一些偏方给他,可是他说一直没有什么效果。”王明嗫嚅道,毕竟答应过张毅不能将此事说出,只是他现在人也不在了,而自己说出此事也是为了帮他找出害他的凶手,他应该不会怪罪吧!想着,王明便瞟了一眼地上已死去的张毅。
“我苦命的儿啊!”王氏憋了半天,总算哀嚎出声。
张毅的表叔李月怒道:”好你个季锦儿,毅儿待你不薄,你怎么如此狼心狗肺?你快说,是怎样和李长生在一起将毅儿害死的?
季锦儿面如死灰,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沈若辰道:“她既不愿说,就由本官来说吧!”沈若辰指挥身边衙役走到最初张毅扯住季锦儿裙角的地方,众人仔细一看,便发现那块的地砖色彩较深,而四周的颜色都较浅,那块较深颜色的显示是后来安上去的,而那上面有一些印记,象是原本放过什么重物在上面。衙役拔出腰间长剑轻轻一碰,便将那几块色彩较深的地砖移了开来,下面竟是一条入口仅容一人通过的地下通道。
在沈若辰的示意下,那衙役小心翼翼地爬了下去,大家都屏住呼吸听得衙役的脚步声越来越远,大概半炷香的时间,脚步声近了,不一会,衙役便爬了上来。向沈若辰一辑道:“大人,这条地下通道是通往李家衣铺。”
“嗯!李长生,不如由你来说一下是如何与季锦儿在一起,又是如何害死张毅的吧。”沈若辰锐利的目光看向衣铺老板李长生。
对方“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有气无力地道:“好!我说。”
原来张毅因为不能与季锦儿行鱼水之欢,季锦儿倍受煎熬。便与李长生勾搭成奸,并且怀了身孕,而且还大胆地在屋里挖了这条方便两人私会的通道。原本这儿是放了一盆花,正好可以遮掩这块色彩不一样的地砖,可就在昨日,张毅送完母亲回到家中,突然心血来潮,将花盆被移走,便发现了这条通道,并且正好撞见二人混在一起,他很生气,可二人跪地求他谅解,而且发誓日后不再往来,心性善良的他也不忍心去太过责怪妻子和好友。便未将此事闹大。
却不曾想这对狠心的男女早就起了杀心,只是缺少一个时机。李长生的祖父醉心研究医术,只是后人却不喜从医,医术从此失传,但家中却留下许多医书,李长生曾在闲暇时翻看过,便发现了书上记载的甘草和鲤鱼同时服用如同砒霜,而且死状又让人看不出是中毒。于是便将此法告诉季锦儿。本来两人若只是让张毅服用甘草鲤鱼丧命,也许还不一定能让人查出死因,可偏偏二人做贼心虚,生怕张毅死不了,又制造了个他自缢的假局。却让唐筱月通过三个打得相同的结发现了张毅是被杀而非自缢。正是天网恢恢,疏而不漏。
事情真相大白,沈若辰命衙役先将季锦儿与李长生关入大牢。
尘埃落定,唐筱月再也忍不住了,至从莫名其妙地穿了过来,还没上过厕所呢,顾不得问人要剪刀,她低头正要将被在尸体手中的一块裙角撕下,一只手却突然从身后拉住了她,又是那个讨厌的声音:“你一个小丫头,动作怎么这么粗鲁,这样做是对死者不敬,在将你解放出来之前,一定要焚香,鞠躬。”
唐筱月嘴角抽了抽,她已经快憋得尿路系统紊乱了,这骚包男还要焚香?她还真想一脚把他踢出去。
完全不管某人恨不得要在他身上瞪出两窟窿,沈逸轩慢悠悠地让人拿来香和纸钱,真的就在尸体前祭拜起来。
沈若辰也不出声阻拦,随他折腾。
忍无可忍,提起裙子用力一撕,“唰”的一声,裙子下摆虽缺了一角,露出了纤细的足踝,却总算是从那死人手中解脱出来了,她一个箭步冲到门口,左右张望,这厕所在哪呢?
“姑娘,对面的香满楼二楼便有茅厕”身后响起沈若辰温润清雅的声音。
“呀?”唐筱月脸上涨起一层红晕,天啊,这话竟然让她的梦中情人说了出来,让她穿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