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玄崖一脸愕然,捡到的?你没逗我吧?这可是六阶灵药,跟那种满大街的地摊货完全不是一个等级啊!

不过,“老婆婆,你怎么这么知道这是六阶灵药,难不成你见过?”玄崖还是不敢相信。

“早就说过你目光短浅你还不承认,”花婆一脸鄙夷之色,“水灵仙芝这种灵药我老太婆还真见过一次。”

原来,在数年之前,这个小镇曾经出现过一次水灵仙芝,在当时可是引起了极大的轰动,吸引了多方灵士的抢夺,最终被某一位灵士夺去之后也就没有下文了。水灵仙芝原先是在机缘巧合之下发现的,没想到却被不懂行的人拿去拍卖,结果有不少灵士认出这灵药的价值,最后就衍变成一系列的抢夺了。

当初花婆也是随着人流前去观看,对那株晶莹剔透的水灵仙草可谓是记忆犹新,如今突然得到如此宝贝怎能让她不高兴?

“哦。”听了花婆的讲述玄崖这才释然,不过即使是这样心里也是半信半疑,毕竟他已经不是当初那个天真单纯的脑残了,这将近一年的流浪让他明白外面的险恶残酷以及人心难测,像这种天上掉馅饼的好事玄崖也不认为会轮到自己头上。

花婆千叮咛万嘱咐让玄崖要把紧口风,决不可让别人知道这事,毕竟六阶灵药事关重大,一旦被别人知道会给自己带来无法想象的灾祸,因为我们是弱者,我们无法保护自己的东西。将那颗水灵仙芝埋了之后,花婆这样对玄崖说。

玄崖心中不以为然,不过他却颇为感动,花婆把这么重要的事告诉自己明显是相信自己,真真正正的把自己当做家人,心下凛然,自己一定不能辜负花婆的信任。

他拍拍胸脯,一脸严肃的说道:“放心吧,老婆婆,这件事不会有第三个人知道的。”

“嗯,你这小子倒是挺懂事的,”花婆笑吟吟的说道,“我老太婆还没看走眼。”

经过这半年的时间花婆也是知道玄崖单纯善良,这才放心的将水灵仙芝的事告知与他。

“对了,老婆婆,你这灵药是从哪捡到的?”临走前,玄崖好奇地问道。

“是我前两天在灵莽之林的外围捡到的,当时还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呢。”后者十分兴奋。

“哦?”

玄崖眉毛一扬,偏头看向了某个方向,那里是一片林海……

这天夜晚,在距此地数百里的南云天澜城中。

“你们要去盘陆学院?”

玄霖讶异得看着年轻一辈中满面笑容的凌霄,墨轩以及沉默不语的蓝冰洢。

玄府中,几位武将除了那个与玄霖过不去的离峰,其他的都聚在了这里。

墨卿笑道:“盘陆学院的入学标准是十八岁之龄迈入混气境,轩儿不才前几日刚好达到这个标准。”

“才两年时间就已是混气境修士了,天赋不错啊。”玄霖点点头,道。

“呵呵,犬子的修为也已到混气境中期,进入那里也是没问题的。”一旁的凌风明也说道。

“长江后浪推前浪,比我们那时可要强多了。”

玄霖嘴上虽是这样说,可心里没由来得一阵失落。

旁边的纪焉紫拉了拉岳落阳的衣角,兴奋的小脸上跃跃欲试,“爹,那我呢,我什么时候可以去啊?”

岳落阳溺爱地摸摸后者紫色长发,“你呀,还得等两年呢。”

早在三个月之前,纪焉紫进行了灵玉之试炼,让岳落阳纪芷兰欣喜的是他们这个宝贝女儿天赋很不错,只是短短三个月就毫无风险的迈入了灵罗境中期。

这几个武将平时关系都不错,虽然在与罗玘国的战争中失败了,使得他们士气低落,也令南文帝对他们大感失望,不过事已至此也毫无办法,只能期望在以后向罗玘国报仇雪恨吧。

几个人有说有笑的聊着,唯独玄霖沉默的抬起头,望着静谧的夜空中那高悬的明月以及周围点点繁星。

蓝麟天注意到玄霖脸上的神情,他轻叹一声,走过去拍了拍他的肩膀,道:“玄老哥,玄崖这孩子的事我们也很惋惜,是他救了冰洢,这孩子是好样的。但我们都知道他回不来了,所以你也别太伤心了。”

其他武将听到这番话,都停止了说笑,几个小辈也识相的闭上了嘴,纷纷望着玄霖,气氛一时有些尴尬。

沉默良久,玄霖才缓缓的说道:“都过了一年了,死了我这么多侍卫,零老这一大臂力也失去了,唯独崖儿是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这一年来,我找了这么多次,可每次都是毫无音讯,连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还要找下去,明明结果都是一样。”玄霖一拳锤在石板之上。

众人唏嘘不已,纪芷兰刚要劝玄霖不要太过伤心时,只听玄霖像是对众人所说又像是自言自语,“唉!崖儿他娘亲死得早,这十几年来我只有崖儿这一个儿子陪伴在我身边,他是我在世上的唯一亲人,没想到……”玄霖说道最后甚至哽咽起来,双眼隐隐泛红,“别让我知道是哪个杂种干的,否则的话我玄霖就算拼了这条老命也要把他给挫骨扬灰了!”

衣袍鼓荡间,凌厉的劲风毫无保留的暴涌而出,将身前的石板硬生生震碎。

意识到其余几人,玄霖这才敛去自身散发的威压,“对不起,诸位,刚才有点过激了。”

一直沉默不语的蓝冰洢终于开口说话了,“玄伯伯,如果不是阿崖的话,那冰洢恐怕早就死了,但是他很可能在当初就遭到了别人的毒手,他回不来了这是无法改变的事实啊。”

此时的她潸然泪下,心中痛苦万分,几乎就要承受不住。

众人也都纷纷劝玄霖不要太沉湎于伤痛中,既然这件事无法改变能做的只有接受。

纪芷兰问道:“不知玄大哥可曾怀疑是谁干的?”

玄霖道:“这些年来我树敌颇多,可与我有深仇大恨的却一个没有,再说当时适逢南文帝传召前往云峡谷,知道这件事的人可是非常少啊。那些死在我府中的黑衣人从他们身上也查不出什么,还有就是对方选在那个时候动手会是巧合?”

蓝麟天沉吟片刻,突然说道:“难道是离峰?”

此言一出,几位武将的脸色一变,岳落阳忍不住道:“蓝武将,这可不能随便乱说啊。”

“那老家伙早就想把我掰下去,倒是有这种动机,但他不可能会选那个时候,再者我很清楚他没有绝对的把握是不会这样和我撕破脸皮的,还有他想对付的人是我完全没有必要在那种时候袭击玄府,难道只是为了泄恨?”

玄霖想了一会,答道。他不是没有怀疑离峰,但是没有什么明显的迹象指向这个家伙,而且在云峡谷的时候他天天与离峰照面并没有发现其异常之处。

几人又陷于无言之中。

与此同时,在那座破庙里。

营火中的木柴因燃烧而不时噼啪作响,乳白色的炊烟穿过屋顶的那个破洞,袅袅上升。

玄崖直直的盯着那团跳跃的火光,脸庞被映衬得通红。

花婆舒服的躺在稻草堆里,朝玄崖看去,“我记得当初遇见你的时候你说过你有家人,还是南云国的武将?”

“嗯,我父亲是南云武将玄霖。”玄崖偏过头去,那耀眼的火光吹得脸颊生疼。

“那你怎么会沦落到这里当乞丐?”

“我遭到仇家袭击,但幸好有人保护我,我才能活下来,只是保护我的那个人死了,现在又因为种种原因我无法回去,迄今为止流亡在外已经一年了。”

“臭小子,你想回家吗?”花婆突然问道。

玄崖双拳紧握,手指咯咯作响,“我无时无刻不在想家,我连做梦都想回去。那里有我的家人,朋友还有最在乎我的人,他们都在等着我。”

“那你想报仇吗?”花婆的脸色十分古怪。

像是被这句话引燃了一样,玄崖腾地站起来,双眼射出熊熊怒火,他咬牙切齿,面容几近扭曲,“我当然想要报仇,他们杀了对我来说很重要的人,是他们让我沦落至此,”

花婆像是听到什么笑话一样,忽的冷笑一声,冰冷的声音不带丝毫感情:“你有这个力量吗?”

玄崖全身一震,躯体变得僵硬,刚才的怒火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深深地不甘,自己还没经过灵玉觉醒,只是个连灵士都算不上的普通人,而离衡已经有可能突破灵罗境进入混气境了。诚然,靠自己父亲确实能达到报仇的目的,但这不是玄崖想要的结果,他只想亲手宰了离衡,依靠自己的力量。

“你还只是个普通人,有什么力量去报仇?可千万不要把自己搭进去了。”

“你为什么要这样说,你怎么知道我没有那个力量,我有!我有!”像是找到了发泄口,玄崖的声音越吼越大,但在花婆看来他却是色厉内荏。

“那请问你怎样报仇,你连最基础的灵罗境都没达到还想报仇,真是可笑天真的弱者。”花婆一改往日的祥和,连续冷笑数声,不屑地瞥了一眼玄崖,像是在看一个白痴一样。

玄崖终于忍受不住,一脚踢断面前的木板,发疯般的朝她吼叫:“弱者,弱者,这个词你成天挂在嘴边。你既然说我报不了仇,那你告诉我该怎么办?!”

“你我都是弱者,只能被强者蚕食,这是弱者的悲哀,是我们身为弱者逃避不了的命运。”

“你想要报仇,我何尝不想?几十年前,我们全家被强盗劫杀,只有我一人因为外出买药而逃过一劫。那些强盗的面貌我死都不会忘,但我能做什么?可笑!我什么都做不了,我只能默默希望老天能够在制裁他们,仅此而已!这么多年,我无儿无女孤身一人,以乞讨为生,受过的欺辱不公是你的千百倍,但我是弱者,我什么也不能做,甚至连反抗的权利也没有。今天我这个老太婆在这里告诉你:强者有强者的天下,弱者有弱者的活法!”

“你既然是弱者,就应该不反抗,活该被欺压,不要怨别人为什么这样对你。”

“……照你这样说,我没有报仇的希望了吗?”

“对!”

玄崖的双眼渐渐变得空洞无神,他呆立了半响,终于发出一声无可奈何地苦笑。身体像是被抽空了所有的力气一般,瘫倒在草堆里,在也没能爬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