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书生的话,叶凡尘不觉起了好奇之心,只因这道观对自己的意义格外特殊。连忙问道:“我却不知此处的玄机,还望兄台能告知一二。”
书生听罢,淡淡一笑。挥手示意叶凡尘进来,两人在观中席地而坐。
书生四下里望了一眼,才缓缓道:“你可信世上有神仙?”
叶凡尘闻言,不觉一惊。
书生见状,自嘲地说道:“是了,虽说有神仙,却没什么人见过。不相信也是自然的。”
叶凡尘强自镇定,小声问道:“听兄台的意思,你见过神仙中人?”
书生下意识点了点头道:“见过的。若不是见过,我现在就不会做回书生了。”
叶凡尘道:“我见兄台文质彬彬,不做书生还能做什么呢?”
书生含笑道:“做和尚。”
叶凡尘微微一愣,书生又接着道:“当今天子好佛,因而道门衰退。我少年时也曾遁入空门,直到遇到一位高人后才明白世上有陆地神仙,故而学佛之心就渐渐淡了。”
叶凡尘沉吟了一阵,又道:“不知先生是在哪里见到的仙人。”
书生盯着叶凡尘看了一阵,微微一笑道:“莫非你也想见见神仙?”
叶凡尘忍不住点了点头。他却知道书生所见到的绝不会是神仙,而是一名修仙者。
书生犹豫了一下道:“我和兄台很是投缘,故而将隐秘之事相告。还望兄台能够保密。”
叶凡尘又点了点头,如今他迫不及待进入“仙门”,对修仙者的讯息简直是再关心不过了。
书生道:“世上有一座‘九宫山’,据说是当年一名法力高强的神仙以天外奇石所布下的自然大阵。‘仙门’就隐藏在山中。你若想效仿古人寻仙问道,那里是最好的去处。”
叶凡尘不觉有些失望,这些事他早已知道了。但书生却谈得兴起。
“那‘仙门’更是了不得,乃是天地初开时诞生的一件神物。门中通往一方世界,便是世人常说的仙界。‘仙门’每百年一开,里面有神仙入世,寻找有资质的人点化。上一次开启是十四年前,可听我一位长辈说,天地间出现了异象,将有不逊色于‘仙门’的神物出世,所以今年中秋,‘仙门’将再度打开......”
“什么!”
叶凡尘本不想打断书生的话,可这个消息实在过于震撼,使他不得不惊呼出声。
书生见到叶凡尘惊讶的模样,也没有怀疑什么,只道是对方知道有机会亲眼看到神仙,一时间欣喜若狂。
叶凡尘忍不住向书生深施了一礼道:“先生帮了我一个大忙。”
书生含笑看着叶凡尘道:“我劝你不要抱太大希望,那些神仙飞天遁地,一转眼就不见了。理睬凡人的情况少之又少。我虽然有些仙根,却还是和‘仙门’失之交臂了。成仙,实在是不容易啊。”
叶凡尘点了点头,也不说破,继续和书生闲聊。
两人一见如故,叶凡尘本是聪慧之人,当年钻研内功时也曾读过不少佛道两家的典籍,谈吐与一般人不同。书生颇有些相见恨晚之意,于是互通了姓名。原来那书生名叫上官仪,字游韶。
当时只有达官贵人或书香门第的孩子才有字,但平常也是怎样叫着习惯便怎么叫。叶凡尘不愿暴露自己的年纪,便一口一个上官大哥,叫得上官仪十分开心。
谈着谈着,上官仪忽然用力在地上拍了一下,神态愤愤不平。
叶凡尘见状,连忙问道:“是什么事让上官大哥如此生气?”
上官仪握住叶凡尘的手道:“乱臣当道,端得让人生气。你可知朝中新任的兵部尚书侯君集吗?”
叶凡尘不知俗事,自然没有听过这个名字。
但上官仪却越说越恼怒,好像这个侯君集是什么十恶不赦之辈。
“那侯君集恃宠而骄,不是什么好东西。我观他脑后生有反骨,将来必有不臣之心。”
听得上官仪这句话,叶凡尘忍不住笑了。
“这脑后反骨,说得是魏延吧。他也是个可怜人,差点就被诸葛亮杀了。其实一个人不断被人怀疑会造反,天长日久,他自己也觉得自己应该反了。却关那反骨什么事?”
上官仪愣了一下道:“但我却没有冤枉这个侯君集,虽然他的年龄也不小了,娶个少女为妻不是什么大事。若是对方因仰慕他的勇武甘愿为妾倒也罢了,千不该万不该,行那强抢之事。”
叶凡尘随口问道:“却不知是哪家姑娘被他抢去了?”
上官仪道:“听说是郑家的女儿。”
叶凡尘不由得心中一动道:“郑家,哪个郑家?”
上官仪道:“还能是哪个郑家,自然是郑侍郎家国色天香的小姐郑小婉......”
上官仪的话还没说完,叶凡尘已经跳了起来。
上官仪只当他和自己一样感到不平,又接着道:“当初侯君集求亲的时候,郑飞云已当面拒绝过了。谁料到这个老儿不依不饶,甚至不惜在朝里中伤郑侍郎,极尽威逼利诱之能事。郑侍郎是个好样的,怎肯低头。那大胆的侯君集,竟然擅自调动兵马将郑小姐抢去!”
听到这里,叶凡尘彻底坐不住了,他的脑海中不由自主浮现出郑小婉的一颦一笑。
“我知道叶大哥志向远大,小婉蒲柳之姿,又如何能让你放在心上呢?可既然我们能够相遇,就是一种缘分。叶大哥,你相信人与人之间的缘分吗?许多年后,当你再路过洛阳城时,还会不会想起曾有一个叫郑小婉的女子?”
一丝痛苦出现在叶凡尘脸上,他终于忍不住向道观外跑去。
上官仪在身后连连呼喊:叶兄弟,叶兄弟,你这是要去哪儿?可叶凡尘却仿佛听不见一般。
走在洛阳街头,叶凡尘这才发现,城里的士兵要比平时多了不少。显然是不久前有过调度。
若是换一个时间,叶凡尘未必会管这件事,他向来怕麻烦缠身。可刚刚和郑小婉分别,恰好是内心最惆怅的时候。一想到柔弱的郑小婉将要落入粗鲁的武夫手中,而这人的年纪足以做郑小婉的爹。他的胃部就感到一阵抽搐。
“侯君集啊侯君集,我管你是什么身份,你这样行事,未免太不要脸了!”